沈妆儿默默地看着他布了五六碟子菜,
“吃吧...”
沈妆儿闭了闭眼,勉强支起银箸,捡着面前的茭白豆腐往嘴里塞。
这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。
沈妆儿还算填了些肚子,身旁的朱谦一双眼阴沉沉地盯着满座繁盛的珍馐,手指捏着酒盏,一杯杯往腹里灌,筷子却不曾动一下。
想着这可能是二人最后一次共膳,沈妆儿轻声劝了一句,
“殿下位居储君,当爱惜着身子,用些吃食吧....”
朱谦手里握着那枚玉佩,僵硬地将视线挪至她面颊,这张曾盛满春色的脸,如今眼底只剩冰凉。
他根本没听清她说什么,只注视着那张饱满的菱嘴,一开一合,曾经这张小嘴,日日在他耳边絮叨,嘱咐他早些睡,叮嘱他路上小心,再依依不舍与他道,夫君,早些回来....
过往的每一帧画面如今想起来,皆是历历在目,无比清晰地映在脑海。
他眼角抽的厉害,指尖轻颤着,一点点摊开掌心,将那枚亲手雕刻的永结同心玉佩递与她,“妆儿,这是我亲手所雕,赠与你...”
沈妆儿皱了皱眉,已察觉朱谦这举动不太对劲,不曾瞧那玉佩一眼,缓缓起身后退一步,朝他施了一礼,双眸动人却是无情,
“殿下的东西收好,将来自有人收殿下的信物。”言罢,转身便要离开。
朱谦眼眸一跳,身体先于意识而动,不假思索拽住了她胳膊。
沈妆儿被钳得动弹不得,脸色一变,扭头惶惶望着他,“殿下,陛下都已允诺和离,您还纠缠作甚?”
窗棂洞开,冷风一阵阵往他后领灌,却驱不散他心头的燥热,紊乱的呼吸在他胸膛乱窜,朱谦双目灼灼,涩声开了口,
“妆儿,我自知这三年欠你良多,今日是终点,亦是起点,往后我一定尽职尽责做好你的丈夫。”今日他精心布置这一番,是打算与她重新开始。
沈妆儿恍惚明白了些什么,苍茫冷笑,“为什么.....”为什么揪着她不放...
熟悉的清香被风吹散,从他鼻尖一闪而逝,他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,
“我想我该是喜欢你,心悦你,我说服不了自己放手....”
不知从何时起,或许早在当年赏花宴上惊鸿一瞥,又或许是朝夕相处不经意间的一个回眸,抑或是经岁月晕染的一针一线一汤一勺关怀的那抹笑。
他早已习惯这个女人占据着他生活点点滴滴,
他纵容有诸多过错,却无论何时何地,自始至终,从未想过与她分开,她早已是喧嚣红尘路上,唯一的皈依。
沈妆儿愕然了下,只觉可笑。
她已不屑于去与他辩,什么是喜欢,什么爱。
“这些都不重要了,殿下,我已经不喜欢你,也不再爱你,更不想再看到你....”
她用最温柔的语气,吐出最决绝的话,每一个字如刀刃一般扎入他眼眸,那片艳艳的红唇,漾得刺目。
血腥漫入眼眶,他几乎是凭着本能,强势地堵住了她的嘴。
挺拔的身子带着无与伦比的气场,罩了过来,沈妆儿双目骇然,下意识往后一退,腰间一紧,被他宽大的手掌给牢牢钳住,清冽的气息,带着酒的灼热,强悍地灌入她心神。
沈妆儿被朱谦抵在架格旁边的角落里,半个身子几乎被他提起,强势地按在墙壁上。
恰在这时,一只野猫从后院树梢窜上窗棂,昏懵地往屋内觑了一眼,嗅了嗅,仿佛闻到了熟悉的香气,目光挪至二人身侧不远处的黄花梨透空架格,乌溜溜的眼登时一振,以离箭般的速度朝架格窜去。安置在格架上方的各类器物通通往下滚落,径直往沈妆儿头顶砸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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