墙内。
“母亲早就察觉到不对劲,拿几个首饰随便打发一下便是,何苦将这么多好东西都拿出来。”钟安的眼睛,赖在钟大娘身上,若不是钟大娘的突然抬头回他话,他是怎么也不愿意收回的。
“借了一整个当铺的东西过来,怕是不看到好东西不会走,不如让他们早早看完早早离开。”钟大娘不施粉黛的脸笑了笑,眼角有些细纹,却依旧美得让人心动。
“明日我便去找张牙子问个明白,他竟敢糊弄我。”钟安不敢看钟大娘,只是咬牙切齿地说道,那眼神里,透着杀气。
“张牙子办事一向有准,这李衙内应当确实是那李家的公子。”钟大娘没有主意到钟安的不对劲,自顾自地一边收拾东西,一边感叹道,“但即使是官家找上门来,我们也不能就这么被随意揉捏,不然怎么守得住这家。”边说边叹了口气,“只是终究不知他们所图,这么大费周折,真就为了看几眼珠宝?”
“若真是那位大名鼎鼎的李衙内,怕是图母亲你。”钟安小心翼翼地试探说道,“那位衙内可风流着,曾为了一个唱曲的小娘大打出手。”
“又乱说。”钟大娘用余光瞪了他一眼,正色说道,“我大他那么多,怎可能看上我。更何况,我总感觉,做主的,似乎不是李衙内。”边说边看着手里李弦留下的簪子,倒值几两银子,钟大娘想着,便问道,“那李小娘子可问了你什么?”
“倒没问什么。”似乎唯恐钟大娘问起李弦对他有意的事情,钟安模糊其词,“说我们家像读书人家。”
钟大娘盯着簪子思索了一会儿,说道,“也不能白拿小娘子一枚簪子。明日,你挑一幅我的画,送给到李府,算礼尚往来了。”
墙外。
“所以你们差点打起来了?”任宗策激动地瞪大了双眼,本来就圆鼓鼓的眼睛,显得更大了,“这也太危险了吧,不过是个实践作业,没必要拼上命吧?”
“他们两个人,我们四个人,打起来也是我们占上风,怕啥?”李弦倒是满不在乎地扭了扭自己脖子,这一头的累赘啊,边想边问,“所以你那边什么情况?”
任宗策这下算是明白为什么之前李衍提醒他,为了自己的安全千万不要答应他姐的要求了,这人,就是个惹祸精。
“说啊,想啥呢?”李弦见他盯着自己发呆,皱了皱双眉,不满地推了他一下。
“她家就一老一小两个下人,好像都是哑巴。书房没有一幅胡良宾的画,但画风有点像。”任宗策赶紧收回自己的眼神,盯着李衍,回答道,“珠宝都放在她卧室里,进出门窗都锁得很严实,没机会看到底放那里的。”
“那你怎么出来了?”李衍关心地问道。
“迷路了。”任宗策有些难为情地说道,“那钟大娘卧室在西北角,那几间的外面,不是那种方方正正的,游廊也是七拐八拐的。然后就遇上了钟大娘,我按照她给指的路,开了门出来,就到了另一个类似方才进门的游廊,但再直走,就到了街道。我再想回去的时候,那个门已经锁上了。没办法,我只能回到大街,再按照之前的记忆,找到了正门。一直敲门,都没人开门。”
“那她就是故意先把你骗出来,然后又用你的消失而逼我们离开。”李衍恍然大悟地说道,“没想到啊,这钟大娘看着挺漂亮的,怎么心思那么深沉。”随后有些激动地说道,“这么多心思,真像凶手。”
朱思柔心底里念叨着,有点心机怎么了?面上却不敢显。
但李弦却一边拆着头上的珠宝,一边反驳道,“没点心思,怎么在男人死后六年里,护住财跟貌,还拉扯大一个小孩不受欺负。”
听到这话的朱思柔眼睛突然就亮了,对李弦的好感又增加了许多。
一旁的任宗策跟杨仲齐,也因为这话想起自己娘的不易,都不约而同地点点头,“是个了不起的妇人。”
李衍却叉腰反驳道,“我问你们,若她真是胡良宾的妻子,若她当年真的毒杀了丈夫,后面又毒杀了徐大娘,你们还会觉得这份深沉心思了不起么?”
李弦继续拆着自己的头饰,说了句,“你可别忘了,三个疑犯里,钟大娘是唯一一个在案发全天都有人证的人。”完全没有注意到,后面的任宗景也默默帮她理着头发。
“别扯别的,人证花钱肯定能办到,刚才你也看到了,她那么多珠宝,买通个人作假还不容易。”李衍见没人站在自己这边,不满地追问道,“我就说如果,她真是凶手呢?”
李弦并不想回答这种没有证据的假设,但她身后一直一言不发整理头发的任宗景,却突然轻声说道,“若真如此,我不赞同她的行为,但依旧佩服她的能力。”
突然的出声,把前面的李弦吓了一跳,顺手拿起刚拆下来的簪子,下意识地反手甩出去一个,但被反应更快的杨仲齐的刀柄挡住了。
“好快的刀!”李弦看着杨仲齐一脸冷漠的样子,在想想之前在里面他护住任宗景的模样,察觉到,这个小吏似乎很护着任宗景。
看着李弦跟杨仲齐靠的很近,任宗策微微瘪了瘪嘴,转移话题说道,“好了,时辰不早了,我要赶去卢家了。”
“卢小娘子,川西酒铺卢待诏之女,去年之前一直养在潭州,酿酒技术一流。按照我们之前商量的,她爹一直有风疾,任宗策以大夫的身份去接近。”李弦收回了自己的手,与杨仲齐拉开了一定距离,然后向着任宗策说道,“但鉴于方才钟家的意外,我建议,一会儿有个人扮作学徒,跟任宗策一起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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