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金乌花?这又是什么?”
“金乌花,就是桃红颜色,样子像玫瑰的那种花。”画儿睁开眼,向她解释了,见绣儿点头,方往下说去:“望舒,是古代掌管月亮的神,也是月亮的别称;金乌,指的是太阳。那珐琅炉上的美人裙子,便是金乌花的花汁染成的。工匠们许是瞧着那桃红色好看,便用了金乌花的花汁来染制,金乌花遇上了望舒草,慢慢的就变了颜色,也因此让我给发现了。把望舒草搓进银丝炭里,宫中用银丝炭做饭,药性就慢慢的渗进了膳食,这样吃了几个月,人体对抗疾病的能力自然就大大的减低了。若是再吃上几个月,一场小小的风寒,就可以要了人的命。”画儿声音微微颤抖着,宫中的黑暗无法想象,那几个女官身体较弱,望舒草的药性最先在她们身上起了作用。晴霜晴雪,帝皇还有高远都是有武功的,自己中过寸相思,反倒没有什么大碍。
“那这望舒草,有法子解吗?”绣儿在一旁急忙问着。
“有的。”画儿说了几样药名,却是极常见,极便宜的几样药材。她瞧绣儿脸上惊讶神情,反倒笑笑:“望舒草的药性这样特殊,极难被发现,解药却如此简单常见,倒是不容易想到了。这也是造化弄人,寻常大夫,行医了一辈子,也没有见过望舒草是什么样子。这种药草本来是极难辨认的,要不是有了……特殊的方法,我也确定不了就是它的。”
“我懂了,姑娘这样急匆匆的逃出来,是恐连累了身边儿的人。姑娘放心,咱们都不会有事的。”绣儿此刻方明白了所有的事情,却反过来安慰着画儿。如今不是寻常时候,不能再“奴婢”,“娘娘”的称呼,她又坚持不肯直呼画儿的名字,便和晴霜晴雪一样称呼了。
“借你吉言。”画儿向她笑了笑,身体明明疲倦到了极点,脑子却还清醒得很。她今天已经吩咐过,不许再用银丝炭,承乾宫的人想来是安全了。现在顾不得别的,只能走一步看一步。
承乾宫内,高远奉了旨意,取来承乾宫各处用的银丝炭来仔细验看。一层层刮掉炭灰,却在那条银丝中发现了一条白色细丝,瞧着也并没有什么不对劲之处。验了毒,银针也没有什么反应,圣景帝宣了太医来瞧,当值的太医仔细端详,也并没有发现其中不当之处。众人几番查验,均没有什么收获,便将那细丝丢在一旁,再检查那些银丝炭,却更没有什么不对了。
高远同锦衣卫统领,太医一齐将那些银丝炭验了几次,并没有发现什么不是的地方,便将结果回了圣景帝。圣景帝坐在龙榻上,面色不复之前的难看,却平静了许多。
“没有验着什么?”
“是。奴才奉了陛下旨意,同太医并统领一齐验看了那堆银丝炭,并没有什么不对。”高远躬身回了话,半晌并没有听见帝皇出声,也不敢抬起头瞧,听得一旁晴霜晴雪惊呼“陛下”,方抬起头来,只见圣景帝一口鲜血已吐了出来,染在明黄的衣上,触目惊心。宫中大乱,众人宣了太医来瞧,只说是急怒攻心,静养便是,没有什么大碍。
帝皇当晚便下旨,龙体不适,需静养,封承乾宫,朝臣后宫无旨不得入。如此一来,画儿出走的消息便更容易被瞒住。习武之人轻易不得病的,圣景帝一时急痛攻心,身体出了岔子,疾病便趁虚而入,当晚就染了风寒,发起热来。太医开了方子,命在太医院驻守的女官煎药,绣儿惊闻此事,忙告诉了画儿,画儿瞧了方子,便知道是风寒。帝皇一向龙体康健,这样的病也只是小病,承乾宫的银丝炭已经停用了,宫人也服下了解药,用了太医开的汤药,过两日便好就是。画儿只这么想着,却不料自己疏漏了一点——那做饭用的银丝炭虽停了,书房里,却还有着两炉的银丝炭。
圣景帝自即位以来,理政勤勉,如今即使是病了,也每日上朝,只是将折子政务挪到了承乾宫书房,大臣若递牌子,则在外殿召见。画儿虽命她们停用了,但那暖炉中依旧盛了满满的银丝炭。原来在书房侍奉的两个女官病倒,沈尚宫便从别处又调了两个过来。那两个女官平日里并不十分勤快的,见那两个暖炉中依旧有满满的炭,便没有换去,仍旧燃了那银丝炭。圣景帝挪到承乾宫书房理政,银丝炭也是十分耐用的,一直燃了七八日方才烧完,换了别的炭来。圣景帝虽然是习武之人,身体强健,本来他在承乾宫起居了这些日子还无甚么大碍,便是因为身有内力,望舒草药性不易渗入,如今他身在病中,望舒草药性便趁虚而入,将这场风寒拖了十来天仍未见起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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