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需要多少的鲜血才能够汇集成河?
第五亦不知道,穷光蛋也不知道,第五亦看着穷光蛋萧索的背影,没有出声安慰,因为他也不知道现在这种情况下能说什么,说什么话才合适。
踏着血流,穷光蛋傻傻的低着头走过,一边走着一边看着地上红透了的鲜血。
他顺着支流往上,找到了小时候总爱欺负自己的堂兄,可是懂事之后,穷光蛋不再讨厌他了。
再沿着另一条支流走上去,他找到了自己的舅母,那个堂兄的母亲,堂兄小时候时常骂他,说舅母偏心,疼小蛋不疼自己儿子。
可是穷光蛋从小知道,舅母最爱的一直都是他,比爱他父亲更爱他。
舅母死去时望去的方向,正是自己的堂兄,原本充满了母爱的眼神,此时已经干涸,枯萎,有神的眼瞳变成了浅灰色。
一条似永恒的发着光芒的视线,从舅母眼中射出,射向自己儿子的脸庞,自己的儿子,无论好坏,做母亲的总是最疼爱自己儿子不是么?没有谁会偏向外人。
这一条支流,他找到了自己的母亲,他没有哭,惨笑了笑,抖了抖嘴唇,继续走着。
穷光蛋不会忘记母亲被针反复刺痛的手,他看着脚下的长筒雪靴,那是母亲为他缝制的,他为这双鞋而感到骄傲。
他不会忘记父亲的皮鞭抽下来时母亲趴在了自己背上,替自己当下了那沉重的一鞭,母亲痛苦的闷哼声,哭泣声,让他终于学会了懂事,学会了成长,那一鞭子,让他感到了自己背负着的骄傲。
一条条的支流,他缓缓的走上去,不知道走了多久,他找到了隔壁家自己一直喜欢的,却不敢表白的姑娘,她才二十二岁,比自己小一岁。
他找到严厉的舅舅,很爱堂兄的堂嫂,总爱教自己下棋的三叔,很宠自己的四长老……
他也见到了镇子上的一些败类,喜欢偷钱的穷小子,喜欢偷窥别人家姑娘洗澡的穷刀巴,人见人骂的穷鬼……好多好多人,只是如今,他不在恨他们了,他不在讨厌他们了,“真的,我不讨你们了。”穷光蛋轻声呢喃了一句,继续麻木的走着。
他进了一间祠堂,他看见了自己的父亲,趴在了桌子上,一把锋利的菜刀将他脖子切断,头颅在桌子上,菜刀镶嵌在木桌上,
在祠堂的墙壁上,上面挂着自己的大叔,那个很爱民的镇长,他的胸口,腹部,被穿了洞,钉在了墙壁上,自然垂下的头,可见脖子上也被插了一个空洞,喉结消失了。
他缓缓的转身出去,不在看一眼。
穷光蛋望向后山,那里是奶奶的清修之地。他向着后山走去了。
……
这一路上,第五亦一直静静的跟在他的身后,看着他见过的每一个死去的亲人,或是朋友。
忽然旁边桌子角上一滴血滴低落在地上,发出轻微的嘀嗒声。
鲜血都还未干,第五亦忽然意识了这个问题。
第五亦立马掉头冲出穷光镇,沿着山道,终于在一处地方又发现了血迹。
第五亦惊喜可能找得到凶手的同时,也为整个穷光镇哀伤,昨天,就在昨天,他还在和一些父老乡亲打着交道,谈论外面的世界。
然而,今日,此时,一切都终将不复存在了。
那些淳朴慈善的容颜,那些童真可爱的笑脸,都消失了,都消失了…都消失了!!!
想到这里,让第五亦疑惑的就是,为什么镇子中都不见小孩子,最小的不过二十岁,难道说穷光镇中没有二十岁以下的小孩子吗?
绝对不可能,这里面绝对有问题,第五亦忽然想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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