袁教谕四人闻言惊讶,一向醉心山水,不逐名利的知县,此刻竟摆出了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在请求朱辰。
而在欧阳铉的心里,名声倒是其次,他更想要的是那种参与感、成就感。
朱辰笑答:“求之不得,若有县尊相助,想来书成之后更易推广。”
众人点头,此话倒是不假。
经过一下午的商谈,众人敲定了各自在编纂中的职责,由于朱辰提供的理论基础扎实,预计十日内,便能将样书给制作出来。
相对于徐夫子他们之前的研究进度,十日时间,当真可以算是一蹴而就了。
众人心情舒畅,挥手道别。
离开县学,欧阳铉邀请朱辰两人前往住所一叙。
县衙后院,管家奉上茶水后在欧阳铉的示意下退出客堂,于门外等候。
将茶盏放下,欧阳铉赞道:“朱公子才华横溢,古语言后生可畏,此话当真不假。”
“县尊过誉了,县尊安民有方,朱辰钦佩不已。”朱辰客套道。
欧阳铉摆手,“实不相瞒,本县行安民之举,除了公心,亦有私心。”
朱晨好奇,“公心能够理解,不知县尊所说的私心何解?”
指着堂中墙壁上挂着的山水画作,欧阳铉笑道:“吾喜野趣,故常常流连于山水,堂中画作,多得于野外。”
“若做那横征暴敛之辈,岂不遭乡民记恨?到时只怕吾还未驻足取景,便会被乡民打晕掳去。故为了我寄情于山水的私心,本县也得善待百姓啊。”
朱辰闻言不由被欧阳铉的幽默逗笑,“如此说来,县尊最好的画作却不在这堂中。”
“此话何意?”欧阳铉也被朱辰勾起了好奇。
“乡民亦为山中一景,今县尊安民有方,这休宁县便应是县尊最好的画作。”
人都是喜欢被夸赞的,尤其是当自己的付出被人认可时。
欧阳铉心中欣喜,对朱辰的评价不由再次提高。
才智不凡,又通人情世故。
此子大有可为!
按下心中的喜悦,欧阳铉叹道:“公子过誉了,俗话说矮子里面拔将军,我也只是在他人的衬托下,显得好了一点罢了。”
“若我真的能力出众,便不会任由自己于年底被调任。不能再为休宁着墨增色,实乃憾事。”
刘伯诧异,出声问道:“县尊安民有方,休宁局面尚好,为何会被调任?”
欧阳铉面色复杂,无奈感慨,“皆因人心复杂。”
“自我崇祯九年赴任至今,已过三载。期间轻徭薄役,肃清吏治,不与士绅勾结,才使治下百姓足食有望,得一方安定。”
话锋一转,欧阳铉问向朱辰,“朱公子可知,这休宁的地主乡绅身上,有哪点最为好笑吗?”
“哦?不知县尊所说的是哪点?”朱辰问道。
欧阳铉声音冷冽,“欺软怕硬,望陇得蜀。”
“这些年,本县以身作则,希望能唤醒他们心中的一点良知。谁知给了他们几分好脸色,便开始蹬鼻子上脸欺良压善。”
“收拾过几回后,本以为他们会老实一点。我告诉他们,只要能配合我保休宁百姓有所活路,本县对他们便不会过于苛责。”
欧阳铉叹息一声,又问道:“但朱公子可知他们是如何应对的?”
朱辰答道:“怕是不只抱团取暖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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