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桃花笺他们几乎所有人都动过嗅过,为什么偏偏只有殿下会中毒?这也说不通啊?道理上讲不通,但陆泽的直觉告诉他,但凡牵扯到朱门宫墙里的破烂事,就没什么道理可讲的。
他转身对阿卓说道:“去把笺匣抱来。”又冲门口亲兵喊道:“再去请一趟胡先生。”
叶翀道:“你怀疑是那些信笺?”
“死马当活马医吧。”陆泽叹口气,时间紧迫,只能试一试。
一身药味,满面愁容的胡未迟,又被请进参军帐内。
“胡先生,你看看这些信笺。”叶翀打开笺匣,一摞绵软酥嫩的粉笺露出来。
胡未迟用手扇了扇,一阵清冷的药香飘来,他微微一愣,突然上手抓起来仔细嗅了嗅,又搓一搓笺上浮粉,擦在一片棉纸上,随即慌忙打开医箱,兑了些药水在茶盏中,再将棉纸放进去,片刻,棉纸化开凝结成褐色的结晶。
“果然是黄雀!”胡未迟长出一口气,在万分紧张之下,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凄惨笑容。
“胡先生此毒可能解?”叶翀一把抓住他的手,急不可耐地问到。
胡未迟道:“殿下中的正是此毒,世子放心,此毒草民可解,只是比较顽固,根除的话需些时日。”
“胡先生大恩不言谢。”叶翀心内如巨石落地,滚滚激荡,冲他揖一正礼,身后将军纷纷跟礼。
胡未迟连忙扶住世子,“殿下于草民有救命之恩,又何以言谢。”
“殿下那里另说,我西北军当谢先生。”叶翀执意行礼,此事兹事体大,所有人都牵涉其中。
没等胡未迟客气两声,如遭五雷轰顶的陆泽,一身冷汗,扶着大案跪下来。
“请将军治末将失察之罪。”这玩意都是他从风陵关弄回来的,谁都没中毒,就郡王殿下中毒了,那就是特意冲着殿下来的,自己还屁颠屁颠送上来,说都说不清楚,何其歹毒!
在他身后阿卓、老莫、大刘几位参将也都跪下来,陆泽是整个行动的指挥将军,而他们都是参与者,一棵藤上四颗歪瓜,一个都别想跑。而大家心中都简直难以置信,世间还有这样的毒.药,只让特定的一个人中毒。
叶翀心情复杂地看他们一眼,这种计中计,环中环,防不胜防,他们这些武将直来直去惯了,不能过分苛责。
“你们都下去吧,我有话同胡先生讲。”叶翀轻飘飘地跨过这个话题,放下担忧恐惧,他脑子迅速清明起来,许多疑点也许只有胡未迟说得清。
胡未迟先给梁检下了解毒的方子,叫来药童去抓药,等一会自己亲自去煎。
“胡先生请坐。”叶翀叫亲兵给二人重新上了茶,心中阴霾破开个清亮的口子,虽是一夜未合眼,人倒精神起来。
“胡先生能否告知在下,殿下究竟中的是什么毒,如何中的?那些信笺我们所有人都碰过,为何单单就殿下会中毒?”叶翀开门见山直白地问道。
胡未迟当了一天一夜的睁眼瞎,世子和殿下的关系怕是不简单,之前忙着救命,没工夫细想,现在一回味,只想回到陡泉山给自己个大嘴巴子,叫你玉牌投机!哎,知道太多死得早啊。
“世子,殿下身上的金蝉香可是近日味道渐浓?而殿下根本没有用熏香和香囊,那只有一个解释,殿下自身便带有金蝉香。”胡未迟喝了口茶,“草民听外祖说过一种前朝后宫用的毒,名唤金蝉,中毒者身带异香,其味近金蝉香,及不易察。这是一种慢.性.毒.药,虽不致命,长年累月,却可伤人五感,先从夺取声音开始,逐渐至形、味、触,到最后,这个人就废了。此毒可解却不可除,终其此生相伴,歹毒至深。”
叶翀艰难地舔了一下嘴唇,不动声色地抬手示意他继续说,心上却豁开了个血口,疼得他暗自抽气,梁检当时才十二岁,就已经不能说话了。
胡未迟深深叹了一口气,接着道:“据草民观察,殿下身上的金蝉毒,只是些余毒,其间或是解过。而金蝉还有个特殊之处,几乎不为人知,它是个伴毒,它的另一半就是黄雀。黄雀也有奇香,平日里就是一味少用的药物而已,若遇金蝉可瞬间成毒,通过接触和嗅触均可迅速进入体内。殿下.体内金蝉虽少,但沉疴已久,均在心脉骨血中,所以毒发很快,来势凶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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