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离心中没由来的“咯噔”一下,一种名为心虚的情绪莫名的自心底滑过。
浅浅的吸了一口气,顾离强自压下自己心中的那一点不自在的情绪,故作镇定的回望着姜若瑶:
“殿下,怎么了?”
姜若瑶没有转头,而是仍旧定定的看着车壁上的影子:
“不知道顾医师可还记得你教给我的第一件事情?”
“什么?”
“辨影识情。”
姜若瑶的一双美眸不错影的盯着顾离倒映在车壁上的影子,语气缓缓,可听在顾离耳中却有着别样的情绪波动:
“城府深沉之人是最会通过自己的面部表情来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,可是一个人的影子轮廓变化最为细微,即便是上等的内功高手,也难以随心控制……”
“我想,这无法随心控制的人里面应当也包括顾医师你吧?”
姜若瑶淡淡的转头,眸子清亮如一汪碧水,可涤荡世间所有灰尘与不堪。
面对这样一双让人无所遁形的眸子,顾离张了张口想说话,却到底还是没有说话,只是无声的点了点头。
姜若瑶难得的莞尔一笑:
“顾医师要不要猜一猜我在你的影子上看到了什么?”
顾离愣了愣,沉默未语。
当然,姜若瑶也没有想着顾离会回答她,径自淡声开了口:
“焦虑,不安,心虚,以及迫切的想要掩饰住什么。”
“我说得对么?顾医师。”
顾离哑然一笑,面上紧张的表情在这被戳穿的一刻放松了下来,温和的点了点头:
“林兄在过去将近十年的时间里经常与我提起你,他不吝用过这世间最美好的词语来夸赞你,直把你说的如天上仙女一般清理脱俗,是他心中久久不能忘怀的朱砂痣,白月光。”
姜若瑶微微一愣,没想到顾离在这个当口会说这些,不由得脸颊飞红,有些羞怯。
林羽庭这人,还真是……直白的让人无所适从。
“不过说实话……”
顾离话锋一转:
“当初第一眼见殿下时,我不得不承认我是有些失望的。殿下也知道林兄是个文武双全,家世,样貌与才情都是京城世家贵族中独一份的存在,我原以为能俘获林兄的心,让他数十年念念不忘的人该是如何让人惊艳的样子。倾国倾城,才色双绝,耀眼如天上的太阳,是我一开始对殿下的想象。没想到……”
顾离说到这里,唇齿之间有些犹豫,似乎在掂量如何斟词酌句才不会显得失礼。
姜若瑶微微一笑,丝毫不在意对方的冒犯,反而坦然得让人心疼:
“没想到,传闻中林世子的心上人,既没有长着一张让人一见倾心的脸蛋,也没有声名在外的才情,甚至初见时我还十分狼狈,想必这也是顾医师一直对我抱有敌意的原因吧?”
姜若瑶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难堪与窘迫,这也没什么不可说的,这就是她的真实处境。
“说实话,林世子所说的他的感情,我并……并不能十分理解,甚至还有些苦恼。”
姜若瑶的脸上浮现一丝苦笑。
可能人人都会觉得她这样一个小透明一般的公主,能被成王世子这样的骄阳之子看上,该是感恩戴德吧?
顾离微微的叹了一口气,为自己曾经的无礼而感到抱歉:
“殿下,你不必妄自菲薄,是我浅薄了,才会以貌以名以家世取人。这些日子与殿下的相处,我发现殿下并不是我所想象的那样唯唯诺诺与他人手下讨生活。相反,殿下聪慧过人,一点就透,性情坚韧,活的通透,的确是林兄有眼光。”
姜若瑶微微一笑,并没有因为顾离突如其来的恭维而感到开心,反而是轻轻扯了扯嘴角:
“说了这么多,顾医师是打算转移我的视线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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