芙蕖没有兴趣去猜帝王心术,她现在为另一件事情所困惑:“谢太妃知晓此事?所以她算计你和苏小姐到底为了什么?”
谢慈将纸条放在手里碾碎,而后散进风里,道:“此一时彼一时,三年前和三年后的想法,或许天差地别,谁能说明白呢。”
芙蕖琢磨了片刻:“我好像明白。”
谢慈挑眉望着她,示意说来听听。
芙蕖道:“三年前,谢太妃是为救你,她误以为你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,手里捏住了苏慎浓,在将来对阵苏戎桂时,手里便多了几分胜算。三年后,谢太妃发现你有了异心,所以才改了主意,她要把苏家拿在自己的手里作为武器,刀尖向你。”她偏了下脸:“我猜的对吗?”
她旁观朝政上的一滩浑水,天分有限,始终稀里糊涂,但当其涉及到谢慈的安危,她却能奇异地无师自通。
也算是能耐了。
谢慈不说对,也不说不对,迈步往山下去,说:“走吧,回家了。”
他们迟归的几日里。
明镜司在京城里雷厉风行,已凭现有的证据,依律将陈王革在王府里软禁了起来,但案子最顺利也就到这了,接下来受到的阻碍,简直寸步难行。
朝会上吵得一塌糊涂。
一帮子拎不清的文臣拧成一股绳,但凭一张嘴,黑的也能说成白的,将案情辩得一塌糊涂。
朝堂上最前方的那个位置,自从谢慈离京后,一直空着。
谢慈回京当天,刑部上门,要治他抗旨离京的罪。
结果官兵还没靠近谢府大门,赵德喜便带着赦免的旨意到了。
谢慈在府中沐浴洗漱,暂歇了半日,往内阁走了一趟。
内阁积攒的事务足足铺满了两张书案。
谢慈挑了几本最近的折子,竟全是为陈王求情的。
一怒之下,谢慈压制不住自己稀烂的脾气,内阁门前点了把火,将所有的折子往火里一倾,黑烟顿时冲天,方圆十里都能瞧见。
朝中有几个最近蹦跶挺欢的人,存的是赶在谢慈回京之前将此事彻底搅浑的主意。
他们敢欺负皇帝年少,可不敢公然和谢慈叫板。
谢慈想扳陈王的意图如此明显,此事他一掺手,便难以转圜了。
内阁门前的滚滚浓烟就是信号。
不过,倒还真有人敢跳着脚骂。
刑部尚书。
在陈王一案上,刑部被明镜司狠狠地压了一头,一腔邪火忍不住地往谢慈身上烧。
谢慈忙坏了,刚烧完折子,便马不停蹄亲自带人去刑部缝嘴。
刑部尚书的上下嘴皮子挨了一针,用银线串在了一起,还狠狠地打了个死结。
消息宫里宫外传开,人人一身冷汗,是他们的安稳日子过久了,忘了谢慈那阴晴不定的性子简直就是一捆烟花,随时随地点燃都能炸开上天。
宫里遣了御医去给刑部尚书看伤。
皇上一道旨意,在大街上截下不知正打算往哪杀的谢慈,将人传进了宫里。
宫里庭木深深,却远不如曾经那般热闹。
皇帝尚未大婚,先帝的妃嫔殉葬的殉葬,出家的出家,后宫里连个正经主子都没有,宫女们倒都是好颜色,不经摧残,叫真龙风水养得丰腴可人。
谢慈在御花园里见了皇上。
才十六岁的皇帝天生一张过于稚气的脸,喜怒都显露在面上,他遣退了左右,身旁只留了明镜司的纪嵘跟着,招手请谢慈与他对弈一局。
皇帝是个臭棋篓子,多年无所长进,谢慈习惯先让五子,他垂着头,眼睛落在棋盘上,见皇帝很是随便在棋盘四角加中间各落了一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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