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实他并没有笑,只是眼睛生得极好,即便是不笑的时候,也生生带了三分笑意。
沈初姒下意识抬手蹭了蹭自己的脸侧,然后垂着眼睑问谢容珏道:“国公夫人已经离开,世子现在还不准备走吗?”
谢容珏却在这个时候倏地站了起来,之前退出去的侍女已经将屋内的门阖上,他缓步走来的时候,眼眉隐在阴翳之中。
他刚刚突然想到了之前自己在十月初三做的那个梦。
其实梦的内容已经模糊不清了,甚至也说不上来到底是梦到了什么事情,就只是几个瞬时就变换的片段。
他向来都很少做梦,只唯独那个没头没尾的梦中,还记得沈初姒的眼睛格外清晰。
“我只是突然想到一件事,”谢容珏顿了顿,然后站在沈初姒的面前,“殿下说这桩婚事是殿下自己所求,可我与殿下之前从不相熟。”
他垂着眼睛,问道:“难道殿下对谁都是这般的信任吗?”
谢容珏毫无所觉地成为了沈初姒数年前的惊鸿一瞥,她时时在后来想,自己其实一直都是个很执拗的人,不撞南墙不回头,只是寻常时候感情很淡,所以并不明显。
只唯独谢容珏成为了唯一的例外。
有的时候大概是真的命数不公,谢容珏混迹于风月场之中,无往而不利,对和自己的这么一段往事忘得干干净净其实也很寻常,可她却将这件小事放在心上许多年。
记得他绛衣枕于树上,无甚耐心地对着她说别哭了。
一直记了很多年。
沈初姒沉默了一会儿,才回道:“世子难道就没有想过,或许只有世子才是例外吗?”
她这话说得直白,连一丝一毫的其他意思都不可能有。
这么多年来,对谢容珏表达爱慕之意的姑娘家其实不在少数,寻常贵女碍于他的风流之名,大多只是在筵席之上偷偷打量。
胆大些的也有让家中兄长来打听的,而风月场中的花娘则大多看中他的世子身份,家中又无正妻妾室,大抵也是别有所图——
他其实一直都能将别人的情意看得分明,也只有现在面前的这位殿下。
不论他声名如何,始终都是这样毫无缘由的相信。
“我并无意成为殿下的例外。”
谢容珏倾身,“我之前其实就已经和殿下说过,我生来就是这么一个薄情寡义的人,成亲月余我连拂江院半步都没有踏入,我还以为殿下也能明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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